45年前，一部迷幻科幻电影改变了肉体恐怖类型

(SeaPRwire) –   就像肯·拉塞尔（Ken Russell）的大多数作品一样，《变形状态》（Altered States）有着一种古怪的气质。拉塞尔此前已经凭借《汤米》（Tommy）和《魔鬼》（The Devils）奠定了他大胆的创作风格，但这部于45年前的今天上映的影片，将感官过载的程度推向了极限。著名编剧兼小说家帕迪·查耶夫斯基（Paddy Chayefsky，以《电视台风云》Network和《医院》The Hospital最为知名）根据他1978年的超现实小说创作了一部精彩的剧本，而这部小说本身受到了神经科学家约翰·坎宁安·利利（John Cunningham Lilly）关于感觉剥夺舱和……的研究启发。因此，查耶夫斯基的小说和剧本都有坚实的科学基础，并对意识的改变状态提出了多层次的哲学问题。

查耶夫斯基扎实的故事与拉塞尔对其夸张的演绎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查耶夫斯基的作品冗长且执着于精确性，而拉塞尔的《变形状态》则像是一场长达100分钟的地狱过山车之旅，让你不断遭受视听过度刺激。此外，查耶夫斯基关注的焦点是感觉剥夺舱本身，它能消除心理病理学家埃迪·杰瑟普（Eddie Jessup，由威廉·赫特（William Hurt）饰演）的所有外部刺激，并推动他进行由药物驱动的科学探索。杰瑟普的旅程从硬科幻的视角审视了傲慢的极限，并在存在主义的荒谬中寻找意义。查耶夫斯基也希望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改编，期待他复杂的剧本能拍出一部复杂的电影。

拉塞尔一介入，就迅速用耸人听闻的画面取代了深入的分析，并削弱了剧本的科学倾向，转而追求更超现实的东西。查耶夫斯基在其丰富的职业生涯中一直拥有完全的创作控制权，他无法与这位导演达成妥协，于是两位艺术力量之间爆发了一场丑陋的纷争。排练三周后，查耶夫斯基离开了剧组，并在导演拒绝接受他的不断干涉后试图替换拉塞尔。查耶夫斯基的许多批评都有些吹毛求疵，因为他对某些审美选择（比如感觉剥夺舱的颜色）不满意，而且认为拉塞尔对原著明显缺乏敬意。

话虽如此，查耶夫斯基指出《变形状态》的明显缺陷并非没有道理。鉴于拉塞尔在风格上强调抽象，影片的许多细微之处都丢失了，尤其是在对话方面。当杰瑟普陷入关于基因退化和连通意识的专业术语中时，我们根本不想去解析其中的任何内容，因为拉塞尔的愿景更像是一场流畅的幻想。将剧本中的幻觉段落搬上大银幕也是一项挑战——我们如何以一种有趣且易懂的方式诠释“物质的第一个粒子的诞生”呢？拉塞尔和查耶夫斯基两人始终无法达成共识，以至于查耶夫斯基最后用了一个笔名，而没有为剧本署名。

拉塞尔的《变形状态》从一开始就摒弃了小说的实用性。查耶夫斯基笔下的隔离舱更接近现实中这类设备的样子： sleek、紧凑，内部衬有营造出黑暗错觉的材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拉塞尔让杰瑟普待在一个由透明玻璃制成、光线明亮的舱里，主角在里面漂浮着，身上还连着随意放置的电极。

同样，查耶夫斯基将杰瑟普仪式性的吸毒之旅（他在其中吃下了原始之花）设想为一个充满疯狂退化景象的梦境状态。摄影师乔丹·克罗嫩韦特（Jordan Cronenweth）用烟雾弥漫的背景和双重曝光来诠释这种混乱，捕捉到一只蜥蜴变成女人，以及两个被沙尘笼罩的身影分解成狮身人面像般的石头。随后的幻觉中充满了宗教和性象征，世界末日景象的噩梦般画面配上了约翰·科里利亚诺（John Corigliano）令人毛骨悚然的配乐。尽管这些景象与剧本中对梦境状态的实证观点相去甚远，但看起来却有一种奇特的美感（尤其是在……中）。

虽然查耶夫斯基深入的形而上学文本值得称赞，但它并不适合忠实改编。拉塞尔的创作直觉显然过于夸张，他摒弃了一切含蓄，转而拥抱华丽的风格。但正是这种过度夸张让《变形状态》有了脱颖而出的动力，成为一种震撼的电影体验。迪克·史密斯（Dick Smith）出色的化妆特效工作也为影片带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身体恐怖元素，当杰瑟普的肉体扭曲并退化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和记忆的猿类生物时。赫特全身心的表演在这里起到了重要作用，他饰演的杰瑟普并非半心半意地对待这个荒谬的设定。他疯狂到一头扎进集体无意识的深渊，即使X光片显示他的骨骼比人类更像猿猴，也继续着这场疯狂的探索。

拉塞尔没有用讽刺的手法来处理这些情节，他将杰瑟普与艾米丽（Emily，由布莱尔·布朗（Blair Brown）饰演）的关系描绘成一个关于人类愚蠢的真实故事。尽管这听起来可能很老套，但影片告诉我们，只有爱和极度的同理心才能让退化的大脑从进化的迟钝中清醒过来，抑制人类无节制的野心。杰瑟普对真理的追求仍然是一股强大的动力——它始于对人类状况的真诚好奇，但很快就吞噬了他的判断力和理智。但拉塞尔的《变形状态》最终探讨的是人际关系的无常，以及当你被迷幻的华丽冲击所迷惑时，是多么容易忽视重要的东西。